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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竹马总是打不过天降?

更新:2024-04-23 04:11:11编辑:创享下载归类:未命名人气:5

  竹马的理想型女友就是像林黛玉那样的娇弱美人。

  可在我还没变成林妹妹之前,像林黛玉一样的女子就出现了。

  后来我和别人在一起后时,他却质问:「这才多久你就和别的男生在一起了?」

  我嗤笑了一声:「你不觉得你有点多管闲事了吗?」

  1

  我和纪方禹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他爸妈是有名的钢琴家,而我家只是开超市的。

  我能和他扯上关系全凭住得近。

  他家有钱住别墅,可我家也不赖啊。

  那连锁超市虽然比不上钢琴的优雅,但能赚到手里的票票还是不少的。

  六岁的我,见到了纪方禹的第一面。

  那时我们两家别墅离得近,我经常能听到钢琴的声音。

  钢琴曲是犬夜叉的主题曲——《穿越时空的思念》,这部动漫我当时正追得火热。

  戈薇与犬夜叉二人的思念跨越了 500 年,最后相拥于御神木下。

  每当听到这段旋律我总会想起他们看向彼此温柔又坚定的眼神。

  顺着悠扬低沉的琴声,我跑到阳台处朝他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家楼下的小花园摆了一架三角钢琴,晨曦透过他额前的碎发洒在他深邃的眼眸中。

  只此一眼,彻底沦陷。

  我现在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我六岁就长了恋爱脑,就像小时候不理解纪方禹为什么非要在楼下弹钢琴一样。

  自那之后我天天缠着我妈给我报钢琴班,还天方夜谭地提出想要和纪方禹一起弹钢琴。

  「人家那是继承家业,你瞎掺和什么。」

  我不懂什么是家业。

  我在地上撒泼打滚不吃饭,还把家里的宠物小狗金豆豆给剃秃了。

  我在家里的地位,是没有金豆豆高的。

  这波纯属是以下犯上。

  金豆豆泪眼婆娑地缩在墙角颤抖,我妈抄起鸡毛掸子就朝我来了。

  后续就是我妈揪着我的衣服领子去了纪家。

  「你自己去问,看看人家愿不愿意教你!」

  隔着铁栅栏,纪方禹的爸妈转过头来不明所以地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

  琴声不停,纪方禹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对身后的闹剧漠不关心。

  「怎么哭成这样了?」

  纪家妈妈和善地笑着给我开了门。

  我惨兮兮地挤出了两滴眼泪。

  「我也要继承家业弹钢琴。」

  令我妈意外的是,纪家妈妈居然同意了让我和纪方禹一起学钢琴。

  沾了他爸妈的光,我享受到了第一梯队的钢琴家亲自为我授课。

  2

  纪方禹完美继承了他爸妈的优良基因,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让我垂涎三尺。

  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和他离得这么近,被馋死是我该得的。

  我妈用筷子敲了敲我的碗。

  「吃饭吃饭,魂飘哪儿去了。」

  我夹了一根青菜喂进嘴里,在嚼到第八十九下后才舍得把它咽下去。

  我妈受不了我这副要死不活的做派,剜了我一眼。

  「都瘦成猴了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抽大烟了。」

  我妈说话向来***舌。

  「你不懂,这叫弱柳扶风。」

  我又夹起一根青菜在餐桌前做作地扭捏姿态。

  「怎么样,有没有林黛玉那种娇弱美人的感觉。」

  我妈嘀咕着说了一堆国粹,时不时地朝我飞来一个眼刀。

  她不知道,纪方禹的理想型女友就是像林黛玉那样的娇弱美人。

  我***,当然是为了能离纪方禹更近一点。

  只要纪方禹喜欢,我能变成任何他想要的样子。

  可是现实生活中真的会有像林黛玉一样的女子吗?

  在我还没变成林黛玉之前。

  唐酥就出现了。

  3

  「我爸妈不在家,你要是想请教钢琴上的问题的话,改日。」

  纪方禹脱去医学生的白大褂并随意地将它搭在臂弯。

  他总是这样,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里就吸引了我的全部目光。

  「都天天腻在一起了还说不是女朋友,方禹你不老实哦~」

  几个同学勾肩搭背地路过我俩时发出了暧昧的调笑。

  哪怕脸厚如我,每次听见类似的话也还是会脸红。

  毕竟纪方禹好像从没有在我面前反驳过他们,这是否可以理解为——他对我其实也有点心动呢?

  「我和她没有关系,你们别乱说。」

  可这次,纪方禹却罕见地沉了脸。

  见那几位同学噤若寒蝉,我连忙圆场:

  「是的是的,你们别误会了,他不喜欢我。」

  他把我拉去了走廊拐角,那里清静些。

  「你舞蹈生不上课的啊,怎么次次在我教室门口蹲点。」

  我从背包里拿出了一盒剥好的香榧,献宝似的递给他。

  「你爱吃的坚果,我给你剥好啦。」

  纪方禹的手骨节分明,纤长有力,从小到大都稳得一批。

  这双用来握手术刀的手,他格外爱惜。

  钢琴是我的爱好,所以即使纪方禹已经不弹钢琴五年了,我却依旧坚守阵地。

  其实弹钢琴的人的手,不一定都是好看的。

  从小练琴的我指甲特别秃,关节肿大,纹路很深,最要命的是小拇指也变弯了。

  在纪方禹面前,我总是习惯性地将双手背在身后。

  纪方禹没有拒绝我的好意。

  「谢了,放假请你吃饭。」

  这两个字,是我从他嘴里听到过的高频词。

  「要是你能为我弹《穿越时空的思念》……」

  我还没说完,纪方禹的剑眉便皱在了一起,「说了很多遍,我不弹钢琴。」

  这是被他拒绝的第一百零八次,我早已习惯。

  虽然知道***,但我每次都会不死心地再问一次。

  这一问,就是五年。

  纪方禹在初三那年用板砖把家里的钢琴全砸了。

  说是这辈子都不会再碰钢琴。

  他的志向是当一名医生,而不是任由他父母的摆布做一个听话的提线木偶。

  可惜了,我很喜欢看他弹钢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

  「行啊,那我可得好好敲你一笔。」

  我眉飞色舞地踮起脚在他面前搞怪,余光却瞥到了从教室门口出来的一个人影。

  光是一个侧脸就让我大感不妙。

  这女孩,和林黛玉长得……也太像了吧。

  纪方禹见我盯着一个地方出神,便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了。

  注意到他的动作后,我鬼使神差地挪了一步挡在他面前。

  「你是觉得以你的身高可以挡住我吗?」

  他 187,我 168,显然是万万不可以的。

  我只是不想让纪方禹看见那个姑娘。

  「她叫唐酥。」

  「嗯,嗯?」

  纪方禹的断崖式聊天让我的大脑宕机了好几秒。

  「我说,你刚才盯着看的那个女生叫唐酥,是今年转专业到我们院的。」

  都没脸没皮跟在纪方禹身后这么多年了,被看破心思的我并不尴尬。

  「她,她长得……」

  「很好看。」

  纪方禹几乎是想都不想地就接过了话茬。

  似乎是听到了纪方禹的声音,唐酥朝这边走过来了。

  「纪同学,多谢你在课堂上为我解惑了。」

  扑面而来的,是黛玉式清冷的古典韵味,一颦一笑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看着她嫩白的纤纤玉指,我脑子一抽,双手插兜。

  第一百零九次因为手丑感到自卑。

  纪方禹看起来心情不错。

  「应该的。」

  唐酥眉眼弯弯抿嘴一笑,侧身向我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唐酥,是这学期才转来医学系的。」

  她那双葱白玉手晃了我的眼睛,我并未伸手,而是扬起微笑点了点头。

  「我叫宋曳,学舞蹈的。」

  唐酥看起来有点惊讶。

  「经常在医学院大楼看见你,我还以为你是医学生呢。」

  我回答得很坦然:

  「因为喜欢的人在这里。」

  唐酥看了我一眼后将视线落在了纪方禹身上。

  「你们在谈恋爱?」

  纪方禹咳了一声。

  「没有。」

  「哦~」

  唐酥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淡淡一笑后转身离去。

  纪方禹扭头,视线追随着她离开的背影。

  「你喜欢她。」

  我毫不犹豫就说出了这句话,不带任何的疑问语气。

  纪方禹迈开长腿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你想多了。」

  4

  「完蛋了完蛋了!」

  我愁眉苦脸地趴在桌子上,舍友孙涵扯过板凳坐在我旁边。

  「发生什么事了?」

  「这学期有个和林黛玉一样的***转专业去了纪方禹那个班。」

  孙涵不以为然。

  「这又咋了,我不信他还能移情别恋喜欢上那女的。」

  移情别恋?根本就没有恋过好吧!

  纪方禹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对林黛玉有了种莫名其妙的偏执。

  「你不懂,他睡觉都会把红楼梦放在枕边。」

  「你们可是青梅竹马,难道十几年的感情比不过天降啊。」

  孙涵见过纪方禹,的确是个让人一眼难忘的大帅哥。

  但对于我这十几年来如一日的坚持,她十分不能理解。

  「你多才多艺,长得好看,家里还有钱,你为什么非要当纪方禹的舔狗。」

  我又开始剥起了香榧。

  「一眼误终生你懂不懂。」

  「我可不想懂。」

  孙涵颇为嫌弃,可还是帮我剥起了坚果。

  「我说,你这手不会是因为常年剥坚果所以才变得这么丑的吧。」

  怎么可能。

  「你又阴阳我。」

  纪方禹 9 岁就拿到了英皇八级,对他来说弹钢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尽管他早就没有向前走了,我却还是花了十三年站在了和他同样的位置。

  这双粗大又扭曲的手,是笨拙的我追逐月亮而留下的伤口。

  我狠狠地掰开一颗香榧的硬壳。

  「我决定改变策略了。」

  5

  「周日要和同学去图书馆?」

  我握着手机,眼神晦暗不明。

  电话那头是纪方禹清冷的声音。

  「嗯,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吃饭。」

  「你和谁一起去啊?」

  唐酥的笑脸一闪而过。

  「这你也要管。」

  他的声音有点不耐烦。

  「没有,那你安心学习吧。」

  我挂断了电话。

  纪方禹无论再忙都会在周日晚上给自己放个小假。

  所以我经常在这个时间点约他吃饭。

  这次脱轨了,他打破了自己的习惯。

  我在心里无数遍地安慰自己,他肯定没有和唐酥一起去图书馆。

  可最近几天他回我消息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孙涵帮我分析了一波,塞给了我两张歌剧院的票。

  「去吧,今晚拿下他,至少得问清楚。」

  这歌剧院的票很难抢,没点儿后门根本买不到。

  我很感激地给了她一个熊抱,转头就联系了纪方禹。

  「我拿到伯爵歌剧院的票了,一起去吧。」

  纪方禹很久之前就想去看歌剧了,但苦于和父母撕破脸皮导致他求票无门。

  我以为他会很高兴地答应我。

  「不了,今晚要去图书馆。」

  嘟的一声,电话挂断了。

  我愣愣地看着手机界面,他好像突然就变得很忙了。

  「没事吧,我的小可怜。」

  孙涵不忍心地***了***我的脸颊。

  「他不去就算了,你今晚随便约一个帅哥去看,气死那个纪方禹!」

  他怎么可能会生气呢,他又不喜欢我。

  「他应该在忙着学习上的事吧。」

  我拿上舞蹈服独自一人去了舞蹈室,企图用不停地旋转腾跃来让自己不那么胡思乱想。

  一声闷响后,我崴脚摔在了地上。

  脚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我被同学们搀扶着送去了医务室。

  校医让我回家静养几天。

  孙涵帮我收拾好了东西,还执意要送我回家。

  因为害怕把负面情绪带到她身上,心情糟糕的我选择了自己回家。

  我背着背包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龟速前行。

  刚走出校门突然下起了大雨。

  「醉了,怎么能倒霉成这样的?」

  我欲哭无泪,靠在站***上从背包里掏出雨伞。

  没想到更倒霉的事还在后面。

  6

  三分钟后公交车破出雨幕到站而停。

  我将背包挂在臂弯,手忙脚乱地撑着伞并夹紧拐杖往车门处走去。

  由于太心急了,没注意到拐杖卡在了下水道里,我一个趔趄跌坐在了地上。

  惯性使我仰头痛呼出声,在抬头的视野中,隔着公交车的窗户,我和纪方禹对上了视线。

  他的身边坐着唐酥,二人紧紧挨着,共享着一副有线耳机。

  而被淋成落汤鸡的我狼狈地跌坐在地,一时间忘了站起来。

  纪方禹看了我两眼后便拿起手机戳了几下,他没有要下车扶我的意思。

  唐酥转头和他说着什么,他迅速放下了手机,侧耳认真听她说话。

  开车的大叔起身离开了驾驶座朝我走来,走了两步后却又折返了回去。

  因为有人把我扶起来了。

  「谢谢大叔,我不坐公交了,你走吧。」

  我目送公交离开,身后的人贴心地将拐杖递给了我。

  「别看了,快回家吧姑娘。」

  回头看去,是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

  「谢谢。」

  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今天已经很丢人了,要是再在陌生人面前哭出来的话,我想我会疯掉。

  阿姨将一个宽大的衣服披在我身上。

  「你先穿回家,别感冒了。」

  陌生人的善意让我受宠若惊。

  我拿出了手机加上了阿姨的微信,方便以后把外套还给她。

  她走后,我叫了个滴滴,手抖成了筛糠。

  一条未读信息,原来纪方禹那个时候拿起手机是在给我发消息。

  他说:「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看到那条消息我再也受不了了,一边哭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

  衣服全湿了,拧水也没用。

  从小到大,我似乎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格外钟爱。

  滴滴司机看出来了我的窘迫,一路无话将我送到了家门口。

  爸妈忙着超市的工作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庆幸这副惨状没有被他们看见。

  进门前我特意看了一下,纪方禹没有回家。

  别墅区附近没有图书馆,所以他在骗我。

  我失去了所有的动力,灵魂出窍般的连澡都不洗就将自己嵌进了床里。

  手机关机三天,我也病了三天。

  如果不是我妈把我从床上捞起来的话,我还能再睡几天。

  「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听到这句话从我妈的嘴里说出来,我呆滞的表情有了松动。

  我以为她会怪我,可她只是把她给我买的新衣服套在了我身上。

  「要不是孙涵那姑娘说你受伤回家了,你娘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天天睡懒觉。」

  「你手机是不是坏了,我摁它怎么没反应。」

  「给你买了个新的,你待会儿走的时候别忘了拿。」

  「都说了别***,你看你瘦成什么样了?」

  「我不回来你要把自己饿死是不是。」

  「……」

  在我妈的唠叨声中,我被她抓到了车上。

  通过车的后视镜看到现在的我,消瘦又苍白。

  这病态倒是能蹭上点儿林黛玉,可我却流***出了厌恶的表情。

  那表情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等红绿灯时无聊,我便捣鼓起了新手机。

  微信积压了上百条消息,除了纪方禹,每个人我都一一回复了。

  这种行为是幼稚性的报复还是彻底放下的释然?

  我觉得都不是,只是单纯不想理他。

  我妈意识到不太对劲的时候***了一把我的书包。

  一手的油腻。

  「哎呀我的小祖宗,你书包里装了什么东西。」

  我眼神迷惑:「没什么东西啊。」

  她拉开拉链,掏出三盒已经被水泡发了的香榧。

  「还说没什么,要不是你病了,我非得揍你一顿。」

  我神情淡淡地将香榧扔进了垃圾桶。

  「对不起啊妈,下次不会了。」

  我妈将我的反常归于病人情绪的不稳定,因为在她看来香榧就是我的命。

  但其实我从来就不喜欢吃坚果,更别提动手剥了。

  这些年的香榧,全部都进了纪方禹的肚子。

  「孙涵那小姑娘说要来校门口接你,人家对你这么好,你可别吃独食啊。」

  我妈把几袋子营养品和水果堆在我的脚边。

  我翻了个白眼:「你女儿还没有抠到那个地步。」

  她正准备离开,一道女声突然从我身后传来:

  「阿姨您好,我是宋曳的同学,我送她回宿舍吧。」

  7

  这声音……

  我僵硬地转头,看见唐酥正笑盈盈地看着我。

  不等我妈说话,我下意识地拒绝道:「谢谢,不过我的朋友马上来了,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

  超市那边的工作还没结束,我妈忙着赶回去,急匆匆地向唐酥道了谢便开车离开了。

  独留我一个瘸子在原地尴尬。

  她弯腰提起了一袋营养品,「吃这种东西没什么用的,除了会堆积体内的脂肪外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帮助。」

  我以为她在关心我。

  「我也不太懂这些,我妈买什么我就吃什么。」

  她抿嘴笑了笑,「难怪方禹总说你爱给他送一些他不爱吃的东西,原来你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这样的。」

  看见她嘴边若有若无的讥诮我才明白,原来她是来膈应我的。

  不过有些事总得弄清楚。

  「什么叫他不爱吃的东西。」

  「香榧啊,他说坚果类的东西都油得糊嘴,不过这种东西也有好处。」

  她顿了顿,「比如说,某人花一下午的时间剥坚果,他也能清静一点。」

  放在以前,这话我是完全不会相信的,但现在我不想去求证真假。

  就算是假的我也信,一个机器连轴转了十三年,也该下岗了。

  「他不喜欢我,你没必要专门为我跑一趟。」我夺过了她手里的袋子,「不过我的家庭教育与你无关,你要是家庭教育好的话,也不会为了一个男人而去伤害别人。」

  唐酥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我只是让你及时止损。」

  「不需要你来提醒我,你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

  「我没有立场?」

  唐酥从包里拿出了一盒香榧,是我上周专门跑去纪方禹教室门口送给他的那盒。

  居然转头就到了她的手里。

  然后她当着我的面将香榧扔进了垃圾桶。

  「我是他女朋友,这个立场如何?」

  那一刻,我像是被一道雷直直劈中了心脏,咚咚咚的心跳震得我全身发麻。

  明明知道我应该大声告诉她:「你们谈恋爱关我什么事,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

  可现实往往不尽如人意,我像个鹌鹑一样局促地站在原地,不受控制地***出了难堪的表情。

  后来她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了,整个人轻飘飘地被孙涵接回了宿舍,直到半夜才缓过劲来。

  那个被我仰望了十三年的纪方禹,在今天彻底和我说拜拜了。

  我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有始有终。

  翻了一下他前几天发的消息,无非就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解释,似乎是因为上次没有扶我而抱有一丝愧疚。

  「今天唐酥来找我了。」

  当时已经是凌晨***了,我没想到他能秒回我。

  「我知道。」

  我的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不知道是已经淡漠了还是麻木了。

  「让一个女孩子出来替你挡枪,你真是可以的。」

  说来也神奇,我并没有怪唐酥抢走了纪方禹。

  相反,我讨厌的是纪方禹,他的不拒绝、不接受、不表明,葬送了我的青春。

  到最后甚至让自己的女朋友动手解决情敌。

  「我很早就告诉了你我的理想型,很明显你不是。」

  「我不喜欢别人强行融入我的生活,我爸妈喜欢你不代表我也要喜欢你。」

  「我是一个自由的个体,所以我会有自己的选择。」

  「你从来都不在选项内。」

  他好像还有话想说,状态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

  我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干脆利落地点了删除好友。

  我成不了他的林黛玉,永远也成不了。

  人生中第一次舔人舔了十三年,居然还失败了。

  究竟是谁说的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的。

  把说这话的人拉出去给我斩了。

  手机震动了两下,我拿起来一看,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对方头像是一只啃着胡萝卜的大兔子,备注了一行字:

  「我妈说有人拿了她的衣服不还,是你吧。」

  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

  糟了,那件衣服被我忘在家里了。

  整整四天我都没有联系那个阿姨,所以现在,她的女儿来找我麻烦了。

  8

  我不敢给我妈说这件事,因为指定挨骂。

  于是给老爹编辑了一条消息让他偷偷帮我把衣服送到学校来。

  这时那人又发来了一次好友申请,我怀着忐忑的心点开,好友验证消息那里多出了一句备注。

  「你是 A 大的?明天我来找你,等着。」

  我被这句话吓得魂不附体,早知道就不用自己穿着校服的照片做头像了。

  「姐妹行行好,后天给你可以吗?我把衣服忘在家里了。」

  卑微的一句祈求,后面还加了个小人跪地痛哭的表情。

  「谁是你姐妹啊!」

  她似乎因为我的胡乱攀关系而生气了,「明天我必须得看见我妈的衣服,要是找不到了的话,我就揍你。」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飞来横祸急得我整宿睡不着。

  早上起来,我爸的一条消息让我原地去世,他说:

  「老爹找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那件衣服,后来你妈告诉我,她把那件衣服捐给『春风送暖』志愿者协会了。」

  「捐了?」

  我攥着手机逐字逐句反复研读这字里行间的深意,明晃晃的都是:「宋曳,等着被揍吧。」

  孙涵是美术生,一早便跟着老师出去写生了,我失去了狗头军师。

  豁出去了!

  我抬手给我妈拨了个电话过去。

  「妈,你怎么不经过同意乱送我的东西啊!」

  「那衣服太老气了,我都没见你穿过,捐出去咋了。」

  我烦躁地在教学楼前来回踱步,这一周看来是水逆了,诸事不顺。

  「那是别人的东西,你捐了我怎么交差啊。」

  电话那头我妈沉默了几秒,「那我给你钱,你再给人家买个新的不就好了。」

  每年她都会从我的房间清理出一大堆旧衣服捐给山区的孩子。

  理由是会买新的给我,旧的捐出去能给我积德。

  不知道这 19 年的功德厚不厚,能不能帮我扛过一顿揍。

  和妈妈掰扯没用,我得去向那个姐妹求情。

  做好心理建设后我点开她的对话框准备慷慨赴死,可这时,一阵琴声灌进了我的耳朵里。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我抬头看向了教学楼拐角的那间琴房。

  很少有人会有闲情逸致走进这间被闲置许久的琴房。

  听着这熟悉的曲调,我跟随人流挤在了琴房外狭小的走廊里。

  9

  站在最外一层的角落,通过细碎的缝隙我看见了琴房里破碎割裂的画面。

  仅仅是一双手,我就认出了纪方禹。

  他正在为唐酥弹琴,弹的还是那首我跟他念叨了五年的曲子。

  那一刻,我好像看见童年记忆中的戈薇和犬夜叉拥抱在了一起。

  「我靠,郎才女貌简直了!」

  「没想到一个医学生居然比我这个专业音乐生弹得还好。」

  「拍下来拍下来,这期的校园杂志有素材了。」

  「弹得太好听了吧,呜呜呜,别人家的男朋友好浪漫啊。」

  「……」

  我在这漫天的溢美之词中独自缝补伤口。

  纪方禹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两周的女孩重新弹起了钢琴。

  我曾经幻想过自己是那个将纪方禹从偏执中拯救出来的人,但事实摆在这里,唐酥才是他的女主角。

  他一直不愿意为我单独再弹一次,原来不是因为讨厌钢琴,而是讨厌我。

  可为什么他偏偏就要为唐酥弹这首呢?

  把我拉出来鞭尸,让我死了这条心?

  其实不用的,公交车窗的那一眼就已经让我断了念想。

  他和唐酥还真是一类人,喜欢把人踩得直不起腰。

  我没有选择离开,一直听到了尾声。

  曲子的尾声,爱意的尾声,青春的尾声。

  一曲终了,围观的同学爆发出了热烈掌声。

  「喂,听歌都能把你听哭啊?」

  听到这句话我赶紧低头擦了擦眼泪,看来此地不宜久留。

  我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方才向我搭话的那人却挡在了前面。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左手很拽地揣在白大褂的兜里,右手握着手机,看了手机一眼后又看了我一眼。

  「别挡道,我忙着呢。」

  被人堵在路中间我摆不出什么好脸色,哪怕他是个帅哥也不可以。

  我往左走,他从左边堵住我。

  我往右走,他就从右边堵住我。

  在我忍不住动粗的前一秒,他开口了:「有时间在这儿听钢琴曲,没时间把衣服给我送过来啊。」

  我当时就给他表演了个一秒萎,敢怒不敢言还有满满的不可置信。

  「你就是那个段玉潇?」

  「是我。」

  他向我伸出了手,不容拒绝道:「衣服给我。」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用着大白兔头像,性别设置为女生,名字叫段玉潇的人。

  居然会是一个男孩子…

  琴房门口的同学在往这边走了,纪方禹牵着唐酥出来,仅差一步便会走到我面前。

  「去一个没人的地方说!」

  「啪」地一下,我拽住了段玉潇的袖子拉着他飞奔出了艺术生的教学楼。

  身后一阵骚动,嘈杂中唐酥的声音却分外清晰:「刚才那是宋曳吗?怎么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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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俩人要是真的感情深,有相知相伴十几年的功夫,孩子都有俩了。

  就算俩人未成年,那这么多年的功夫,要是感情深,也早就告白谈恋爱了。

  说白了就是你看这一男一女吧,有感情是有感情,但是这么多年了,谁也没想把对方发展成男女朋友。

  说白了,不就是有感情,但不够多吗?

  真要感情深,哪里等得到天降啊?

  早早告白,早早在一起了,好吧?

  真要感情深,哪里等得到外人插手才想的起来要追对方?早就去追了好吧?

  因为能打得过的天降的青梅,早有孩子了。

  还等你天降,天降下来当月嫂啊。

  两个从小长到大的青梅竹马,之所以没有在一起,肯定至少有一方不爱啊。

  这种情况下,别说输给天降,输给路人也正常啊。

  之前看过一句话,从来没有竹马打不过天降,青梅竹马没有感情的才叫天降,青梅竹马有感情又来的那叫小三

  直到我重生之后,才终于知道。

  原来我出生的世界,是一个小说世界。

  原来林婉是这个世界的女主,我的竹马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至于我……

  我是一个连女二号都排不上的,被男主厌弃的青梅竹马罢了。

  1

  我重生了。

  在飞机失事坠落之后,在我毫无任何意识之后,我发现我重生到了 16 岁的那一年。

  这一年,我刚刚步入高中阶段。

  这一年,我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一件大事。

  这一年,我确定了我喜欢顾长安。

  也是这一年,我下定决心,再也不要喜欢顾长安了。

  现在的我闭上眼睛,始终记得在这一年我处于众矢之的被所有人骂着最难听的话语的时候。

  少年淡漠地看着我。

  他对我说:

  「沈岁岁,如果不是阿姨说要我照顾你,我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认识。」

  我最喜欢的男孩。

  在我最艰难最艰难的时候,没有像所谓的言情小说里会发生的那样,像一束光一样照进我的生命,驱退黑暗。

  反而他的话,像染色剂,把我的世界染上了彻彻底底的黑色。

  16 岁以前,顾长安不是这样的。

  我们在很小很小的年纪就认识了,因为彼此的母亲是最好的闺蜜,所以两个年轻的母亲在怀胎的时候就约好了。

  如果是两个男孩就做兄弟。

  两个女孩就做姐妹。

  如果是一男一女……那么就定娃娃亲。

  顾长安比我早出生两个月,他是通透的水瓶座,性格温柔。

  幼儿园时期,恋家且没有安全感的我因为离开母亲而经常大哭。

  顾长安就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我的妈妈一样安抚我。

  他说:

  「岁岁,不怕。」

  「岁岁,我在这里。」

  「岁岁,长安哥哥永远陪着你。」

  永远。

  真的会永远陪着我吗?

  我不知道。

  但是至少在那时还是懵懂无知的我,相信着小男孩嘴里信誓旦旦的保证。

  却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年后,我会听到同一个人用同样的话,安慰另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还是我最讨厌最讨厌的人。

  我的朋友,我喜欢的人,对我有知遇之恩的老师……

  除了我的父母,无论是谁,见到她之后,都好像是被她中了蛊一样,心里的秤无比地偏向她。

  我眼睁睁看着跟我关系最好的朋友,甩开我的手,说我大小姐脾气,早就忍受不了我了。

  然后随之就牵着她的手,跟她亲密无间地讨论着微博上的话题。

  我也看着我最喜欢的男孩,在晚自习结束之后,把校服外套披在她身上,一眼也不看已经瑟瑟发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我。

  对我最好,把我带上广播站站长的老师的目光,也渐渐不在我身上。

  老师跟我说:

  「岁岁,艺术节主持让小婉去吧。让小婉也锻炼锻炼。」

  然后我就只能在台下看着我熬了两个通宵写的主持稿,被另一个人拿在手上念出来。

  林婉。

  她的名字。

  直到我重生之后,才终于知道。

  原来我出生的世界,是一个小说世界。

  原来林婉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而顾长安是这个世界的男主。

  至于沈岁岁……

  她是什么?她是一个连女二号都排不上的……被男主顾长安厌弃的青梅竹马罢了。

  她的戏份自高中阶段戛然而止。

  她在后面的故事里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有着名字的路人甲。

  2

  重生的第一天,是高一的某一天。

  我照常来到学校,一个人走到教室。

  王珺珺突然出现在我身边,一把搂过我的肩膀,笑嘻嘻地质问道:「岁岁你刚刚明明看到我,为什么不理我?」

  这时,我才意识到,这时候我还不是被孤立的状态。

  林婉是高二的第一天转来我们学校的,从那以后,我所有的朋友都离我而去。

  我应该庆幸,我是重生在这一天来临之前。

  我现在还有朋友?

  我看着王珺珺,心里觉得匪夷所思。

  现在看着她的笑脸,又想起她曾经说的那些难听的话,觉得这个笑容看起来诡异极了。

  而且!!

  现在我这副身体里可是 28 岁的灵魂!28 岁的我知道!王珺珺喜欢小说男主顾长安!喜欢了整整十几年!

  她是恶***女配一号!

  好的,现在看起来她的笑容更加诡异了。

  「岁岁,给你带的巧克力***!」

  男主伴随着铃声闪亮登场,窗外的阳光折射在他脸上,他那张少年气十足的脸蛋儿看起来十分诱人。

  难怪了。

  难怪旁边王珺珺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对顾长安此时此刻的态度和他脸上洋溢的笑容很明显不适应。

  因为在我的回忆里,顾长安对我龇牙咧嘴或者冷漠无情的样子已经取代了童年里所有笑着的顾长安。

  巧克力***?

  呵。等到下学期,女主林婉来以后,这巧克力***可就轮不上给我了。

  「岁岁,你一直盯着我看,怎么了?」

  顾长安盯着,那张漂亮的脸无限放大。

  我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瘆得慌。

  并且……

  「顾长安,我看到你的鼻毛了。」

  我不敢去看顾长安此刻五光十色的脸,赶快扒出单词表搁那。

  「abandon,abandon,a,b,a,n,d,o,n.」

  我,沈岁岁,一个热爱英语的女孩,一个背单词永远只会 abandon 的女孩。

  经历了一天高中生活,我整个人还是新奇又愉快的。

  曾经的我向往长大,而现在经历过社会***打的我只想好好地再过一遍我的学生时代。

  好久不见的秃头丁,上课总喜欢点 25 号的眼镜张,示范化学实验差点把自己刘海烧没的谢骄。

  城中成片成片的芒果树,开得灿烂的三角梅,和赤红的塑胶跑道上许多练着长跑的校服小人。

  我走在石头楼梯上,背着高中时期我最喜欢的粉色双肩包,轻快地往校门口走着。

  重生啊,多么美好,多么奇妙。

  然后我就看到了如同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我的男主顾长安。

  说实话,今天并不是那么的美好,也没有那么的奇妙。

  顾长安从早读课见班主任不在偷偷换了位置到我旁边骚扰我,问我为什么今天早上为什么不等他一起来上学。

  我说不为什么,关你屁事。

  他说:

  「你怎么可以这样!沈岁岁我等了你半个小时诶!」

  大声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好不容易上课了,摆脱了顾长安。

  大课间他又逃了广播体***偷偷潜入广播站,支走了其他人,抓着我问:

  「沈岁岁,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凶?」

  「要是……要是我哪里做错了,我可以改。」

  没有一点男主的形象,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大狗狗。

  如果是十几岁的我,可能会心动。

  但是二十九岁的我,只会送给他一个字:

  「滚!」

  顾长安那张的的确确好看的配得上男主这身份的脸***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似乎有些伤心。

  「好,沈岁岁,你说的滚。」

  然后退出了广播站,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了。

  在这个时间线,女主还没有出现。

  现在的顾长安,还是那个对我很好很好宠着我的顾长安。

  但是出现在我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记忆,少年淡漠的神情,那些我不想再听第二遍的难听的话。

  挥之不去。

  我想,我没有办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一个下午,顾长安都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

  正当我以为我们之间的联系就此结束的时候。

  少年还是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说:

  「沈岁岁,不要让我滚,好不好?」

  我愣在原地,思绪却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年我十六岁,突如其来的转学生,夺走了我所有的光环和气运,也拿走了我最喜欢的男孩。

  林婉来这里的第一天,班主任让她和顾长安同桌。

  一开始的顾长安发出了反对,他说:

  「我是沈岁岁家的童养夫,要守男德。」

  但是当林婉坐到他旁边,对他***出灿烂微笑的那一刻。

  我看到了。

  我看到顾长安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

  他说:

  「算了,就这样吧。」

  我当时的感觉很不好,但是别扭的少女不愿意承认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天天来家里蹭饭、嘴里总是童养夫童养夫的傻少年。

  所以。

  顾长安渐渐地和我疏远,我也没有过问。

  我知道他们关系越来越好。

  我知道顾长安口中的「岁岁」提得越来越少。

  然后。

  我就看到了原本每天早上放在我桌子上的巧克力牛***。

  被我喜欢的男孩,递给了另外一个女孩。

  那一刻。

  我才终于知道。

  我喜欢顾长安。

  不能否认,我的的确确喜欢顾长安。

  当我准备向顾长安表白的那一天,我看到了林婉在楼梯口哭。

  而那个让我愿意豁出去告白的男孩,则用纸巾小心地擦着她眼角的泪珠。

  他说:

  「我去跟岁岁说,我让她不要跟你抢这个机会。」

  我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抢……这个机会?

  艺术节主持稿是我熬夜写出来的,一开始的艺术节主持人选拔林婉根本就没去。

  是我过关斩将。

  是我凭着自己的能力拿到这个机会的。

  我是广播站站长又怎么样?我也是脚踏实地地通过选拔才拥有去主持艺术节的资格啊。

  「吴老师也说这次让我锻炼,可是沈岁岁……沈岁岁那边就是不同意。」

  绿茶语录。

  不把事情说全面。

  我刚想和这位绿茶小姐当面对质,却听到了顾长安说:

  「沈岁岁有必要吗?」

  有必要吗?

  有必要。

  争取自己拼命拿来的机会有必要。

  喜欢顾长安……应该没必要了。

  我以为我们的故事戛然而止,却怎么也没想到,晚上顾长安久违地出现在了我们家的饭桌上。

  他像以前一样,对爸爸妈妈说着好话,把他们哄得老开心了。

  我却没有办法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在和他对视的时候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

  吃完饭后,顾长安以借辅导书为由,进了我的房间。

  我知道。

  我知道他是有话想跟我说。

  可是顾长安……

  你知道吗?

  我也有话想对你说啊。

  我也有着满心的话语想要告诉你。

  「岁岁,把机会让给林婉好不好?」

  他看着我,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里面盛满了我看不懂的神情。

  我摇了摇头,嘴里念道:「不好。」

  「这次机会对林婉真的很重要……你主持过了那么多次,其实缺这么一次没有关系的。」

  「岁岁,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好不好,考虑考虑?」

  小时候的我曾经看着顾长安这么用软软的态度求过小学班主任。

  只不过那时候是为了求班主任让我和他做同桌。

  当我再次看到他用这样子的态度说话。

  却已经物是人非了。

  我笑了,对上他的眼睛,没有答应他。

  我看着这个骄傲的少年,为了林婉求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笑出了声,看到了他用像看疯婆子的眼神看我。

  我说:

  「顾长安,我们绝交吧。」

  我是一个有脑子也有嘴的女孩,我不是没想过把事情摊开告诉他,但是当他说出沈岁岁有必要吗的时候,我已经自觉地在心里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哪怕,我很难受。

  心里像被石头压住了一样,喘不上气。

  少女青涩的情感在今日消散。

  3

  顾长安今天觉得自己的小青梅很奇怪。

  她竟然!她竟然!对他说滚!

  苏熠看着自己身上气得脸鼓鼓的少年,忍不住笑着说道:「还生气呀?你是不是要失去沈岁岁童养夫这个身份了?」

  顾长安气得一口咬住了自己的舌头,痛得嗷嗷叫,然后更加生气,他说:

  「不可能!」

  随后又怀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兄弟苏熠,觉得苏熠长得也不错,成绩又好,跟自己的小青梅一个是体育委员,一个是文艺委员。

  还挺配?

  不行不行!

  「苏熠!你不会喜欢我们家岁岁吧!」

  少年脱口而出,说完脸便在兄弟震惊的表情之下通通红了起来。

  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苏熠震惊之后,哈哈大笑。

  他说:「对啊,我就是喜欢沈岁岁。」

  「怎么了?顾长安?吃醋了?」

  顾长安反应过来,自己的兄弟是在逗他玩。

  他喜欢沈岁岁整整十二年,从三岁第一次见沈岁岁的那一天,就很喜欢很喜欢了。

  那天,他跟妈妈说:

  「我长大后要娶岁岁当老婆。」

  妈妈笑着说:

  「那得看岁岁愿不愿意呀。」

  小男孩很自信地说:「岁岁一定会愿意的!」

  岁岁一定会愿意的。

  但是岁岁今天对我说滚诶。

  顾长安颓了一下午,最后打算放学一鼓作气,冲到女孩面前。

  一开始是想问她为什么要让他滚。

  但是话到嘴边,竟然变成了:

  「沈岁岁,不要让我滚,好不好?」

  少女愣在了原地,用一种带着复杂的情绪的目光看着他。

  然后,用最平淡的语气对他说道:

  「顾长安,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

  既然这是一个小说世界,既然总有被顾长安讨厌上的那一天,既然一切迟早会被推翻。

  那么顾长安。

  我希望,一开始,我就把我们之间分割得干干净净。

  绿茶和渣男,离我沈岁岁越远越好!

  然后我就看到了不远处刚走到我们前面的未来学术界大佬,安静如鸡的陈天。

  我大叫一声:

  「陈天!!!!!!!!!」

  陈天缓缓转头。

  一脸懵地问道:

  「你是谁?」

  我才不管陈天是什么反应,反正我就是抓住了陈天的袖子拉着他想赶快走,然后走前回头说道:

  「顾长安,我有新的好朋友了!你,滚!」

  陈天被我拉着走了老远,才终于因为我停下脚步得以歇一歇,然后用一种茫然的语气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成好朋友了?」

  我凑近他的耳边,***出鸡贼的笑容,小声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隔壁六班班草。」

  陈天的脸色瞬间变差,他应该万万想不到,我,沈岁岁,知道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未来的学术界大佬,现在老师的心头宝,永远占领年段理科第一的天之骄子……

  少年时期爱上了一个男孩。

  爆出的那年,是我十七岁的时候,那时候我也处于舆论中心,被千夫所指。

  也是在那个时候,学神陈天被爆出喜欢六班班草何以阑。

  陈天的日记本被拍照公开传播。

  所有人的饭后谈资从我转变成了谈论陈天。

  谈论陈天是多么恶心,谈论天之骄子也有心里龌龊的那一面,谈论知人知面不知心。

  最终陈天由于舆论被学校施压放弃保送,但还是靠着自己上了清大。

  我并不觉得作为一个男生去喜欢另外一个男生会有什么大问题。

  喜欢不应该被性别禁锢。

  但是以那时候臭名远扬的我,想要发声为陈天说一句话,也没有办法。

  重来这一次,我希望,陈天不会承受不应该承受的舆论危机。

  于是我眨了眨眼睛,跟他说:

  「我不会告诉别人,这会是你永远的秘密。」

  陈天的面色恢复平静,他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思路清晰地再次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成好朋友了?」

  我立刻回答道:「现在!now!」

  「我叫沈岁岁,O 型血白羊座,我们班的文娱委员,座号 11 号,擅长语文,害怕物理,语文最近连续五次都是年段第一,是不是勉强和你旗鼓相当可以做好朋友呢?」

  我知道!超级学神陈天唯一的弱点!

  语文不好。

  也许语文一百零几对于其他人来说算是还不错的成绩了,可是对于超级学神,理科全部满分的陈天来说。

  一百零几让他没有办法全科第一。

  我猜学霸交朋友都是看成绩,那学神肯定更看成绩啊。

  我理科成绩实在上不了台面,没什么能说的,唯有一科语文撑起了我好学生形象的半壁江山。

  「勉强。」

  在我没有抬头看他的时候,戴着金框眼镜的少年一向毫无表情像个机器人一样的脸上,意外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稍纵即逝。

  而我,恰好错过了没看到。

  我只顾着利用陈天甩开顾长安,然后顺便救救未来会被骂成翔的学神大佬。

  「我可以帮你补语文的!我还是很有用的!」

  我说着,抬头看着他,意外发现陈天这人,长得还挺帅。

  就是不爱笑。

  上辈子的我们几乎毫无交集,为数不多说话的次数是班级参加合唱比赛,我排位置的时候叫过他的名字。

  还有什么……记不太清了。

  总之没怎么有接触。

为什么竹马总是打不过天降?

  但是我知道陈天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

  4

  重生的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过了一个多月。

  这一个多月,顾长安还是有再来烦我,但是都被我冷漠地拒绝掉了。

  我曾经很喜欢很喜欢这个与我青梅竹马的少年,享受过他对我的好,也悄悄地许愿,想要跟他永远在一起。

  考同一个大学。

  去同一个城市。

  但是重来一次,我始终抛弃不掉脑海里顾长安维护林婉用最难听的话语指责我的画面。

  这一次,我决定远离小说故事发展的航道,做一个不与主角发生任何纠纷的路人甲。

  「沈岁岁,你输了。」

  少年把一张成绩表发到我的位置上,随后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我不想听到的现实。

  我看着成绩表上陈天的名字高高地挂在第一,而我竟然跌出了前十。

  我猛地抬起头,***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可能!」

  我可是研究生考到手,学高数学到要不是依靠遗传天生发量多不然早就秃了的重生者啊!

  我怎么还会跌出了前十啊!

  陈天指了指语文那项,说:「而且,你语文这次也跌出了年段前十。」

  自称语文学神的我大受打击。

  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吗?

  我明明每天也很热爱学习,每节课都好好做笔记,每天晚上都好好做作业,连 800 集超级连续狗血剧《小妈你也是父亲留给我的遗产》都没追。

  一心想着赢了***局。

  在月考前,我和陈天打了个***。

  谁距离上一次月考进步的分数最多,谁就要无条件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我自以为我的心机深沉,这次赢陈天是板上钉钉的事,因为陈天常年霸第一,说实话进步空间很小,而我努努力,还是能够比上次多考点分数的。

  结果。

  不进反退。

  我颓了,整个人都颓了。

  夏天的燥热已经渐渐扩散,体育课我们最喜欢干的事情变成了躲在树荫下遮阳。

  只不过,遮阳的期间,我拿着一本巴掌大的英语词典,在那里努力地背着。

  我要卷死你们。

  一个人影靠近了我,我抬头一看,是顾长安。

  他拿着一瓶水,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我,久久没有说话。

  我看了一眼他,带着我的词典快速逃跑。

  后来他就老是用一种我看不透的眼神看着我。少女与异世界与魔导书

  我能感觉到,当我早读偷偷吃早饭的时候,有人盯着我看。

  当我跟同桌女生聊着八卦的时候,有人盯着我看。

  当我跟陈天因为一道题目争起来的时候,还是有人盯着我看。

  我忍不住回头,对上的都是顾长安那双又黑又透亮的眼睛。

  曾经的我很喜欢这双眼睛。

  时间慢慢散去,暑假即将来临。

  陈天还是没有说那个***约他要让我去无条件做什么事情。

  我也努力地补上了高中的知识,又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成绩。

  日子这么平淡地过去,我按照原本的轨道,又主持了一次高三的***大典。

  老师对我主持的效果很满意,说明年还要让我去主持***大典。

  我笑着点头答应,却也知道,这次是我最后一次主持大型节目。

  等到时间过去,等到高二来临,等到女主闪亮登场。

  那些原本属于我的机会,或者是我靠着自己过关斩将才终于得到的机会。

  都会给女主做嫁衣。

  高一的最后一天,我们考完试准备回家,我刚从陈天那里抠来了他的数学笔记,准备这个暑假好好回家钻研钻研。

  顾长安叫住了我。

  我回头,看着他动了动嘴巴,想要说什么却还是选择了什么都没说。

  我猜顾长安喜欢过我。

  每天早上的巧克力牛***,口中一直自称的「童养夫」,扣篮的那一刻看向我的脸庞……

  我猜他喜欢过我。

  只不过那个喜欢,没有那么喜欢。超神游戏设计师

  所以才会被剧情线控制,所以才会在女主出现之后,对那些没那么喜欢的感情毫无留恋。

  整个暑假,我都再也没有见过顾长安。

  妈妈问过几次,也说安安阿姨有问过我怎么都不去他们家里找顾长安了。

  我摇了摇头。

  什么也没说。

  我猜顾长安也什么都没说,家长们就以为我们是吵架了。

  总之,吵架了,总会有和好的一天。

  我们家里没有了顾长安的来访,却多了一个新客人。

  陈天自从知道我想要选理科以后,每天电话轰炸、微信轰炸,然后我实在受不了,就跟他说,不然我们谈谈,我要告诉他为什么我要选理科的远大宏图。

  我们在我家附近见面,然后聊着聊着碰到了我妈。

  我妈立刻脑补了八百集狗血电视剧,问我是不是为了这个眼镜学霸不要可爱的小长安了?

  我连忙摆头,说我们是清白的。

  是姐妹!

  但是我妈明显对陈天印象很好,所以就拉着陈天到家里坐。

  然后,此时此刻,陈天就在我家沙发上被我妈用星星眼膜拜。

  「原来你就是岁岁她们班那个学神啊!」

  「那你以后是考清大还是京大啊?」

  「天哪我家岁岁要是能有你一半厉害就好了。」

  我默默划过一条黑线。

  「所以你为什么不能选更擅长的文科呢?」

  我送陈天出小区的时候,他停在路边,转头看向我。

  我笑了笑,脑海里浮现了上一世的画面。

  上一世我被舆论打击,被孤立迷失自我,成绩变得超级不稳定。

  选择文科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勉勉强强考上一个本科大学。

  选择文科也是为了逃避理科很好的顾长安和出现以后夺去我所有光环的女主林婉。

  或者说,离开六班,去到文科班,也是为了逃避。

  逃避别人异样的目光,逃避同班同学难听的议论。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做医生的梦想……

  我不明白为什么最后我的人生职业变成了传媒,我写着我并不喜欢的宣传文案,想破脑子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够策划出甲方满意的方案。

  为了一点点***努力地坚挺着。

  于是,我抬起头,看着陈天问道:

  「擅长和热爱,你会选择哪个?」

  他愣住了,我能够清晰地从他那双亮亮的眼睛里看到作为学神运筹帷幄的他从未出现的茫然。

  夏天的微风轻轻地把我们的头发吹起,鸡蛋花的香味随风袭来,淡淡的,又随风而散。

  5

  高二的第一天,林婉以我记忆里本应该出现的样子,来到了我们班里。

  马尾辫,粉色书包,还有一张楚楚可怜毫无攻击性的脸蛋儿。

  这是十几年后,我又见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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